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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小麥(報告文學)

      發(fā)布時間:2022-04-01 15:43:00來源: 光明網(wǎng)-《光明日報》

        【中國故事】

        作者:李春雷(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副會長、河北省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

        這些樸實的莊稼人啊,文化程度不高,理想也很低調。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冥冥中,命運已經(jīng)發(fā)生了顛覆性的豹變!

        他們更不知道,正是這些人,代表國家、代表歷史,為這片土地賦予了全新的生命!

        直到2017年4月1日,國家公布雄安新區(qū)成立的消息,村民們才恍然大悟。

        于是,大家循著電視上的影像背景,紛紛來到那條土路上,細細尋找,慢慢體味,深深感嘆。

        一望無際的大地,長滿密密實實的麥苗,蜷臥著,像毛毯。陽光照在上面,懶洋洋、暖融融。麥苗們睡著了,做著碧綠色或金黃色的夢。

        小米與小麥,哪個是中國人的主糧?

        當然是小麥。

        但這是現(xiàn)在。幾十年前的主角,還是小米。自古以來,公職人員的薪酬,曾多以小米支付。

        因為,小米是中華民族的“兒子”。在8000年前的磁山文化遺址中,就發(fā)現(xiàn)了它的炭化物。

        小麥,其實是中華民族的“女婿”。雖然在先秦時代就已經(jīng)“入贅”,但可以肯定的是,直到漢代之后才在北方地區(qū)推廣種植。小麥與小米的生長周期完全不同,正好可以在青黃不接時提供救命口糧。但由于磨粉難題的瓶頸,面食的魅力始終沒有真正展現(xiàn)。直到近代,隨著電力和鋼磨時代的到來,人類驚奇地發(fā)現(xiàn),小麥,這個艱澀、生硬的橢圓形微黃色粒狀物,竟然可以擁有七十二種變化。如果說雪白的饅頭只是初級開發(fā),那元寶形的餃子無論如何也算是一種創(chuàng)造,至于面條、油條、面包、三明治、蛋糕等等,則更是欲望的延伸了……

        所以,田井安小時候的最大夢想,就是天天能吃白饅頭。

        但是,時運不濟。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上,整個童年和少年時代,田井安每天的主糧,就是紅薯、玉米和野菜。

        田井安是什么時候開始天天吃上白饅頭?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之后。

        肆無忌憚地吃白饅頭,這是以田井安為代表的中國農(nóng)民的一個劃時代里程碑。

        那時候,田井安代表中國農(nóng)民,曾經(jīng)自豪地認為,終于過上了好日子,終于實現(xiàn)了幾千年的夢想!

        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

         童年的夢想

        田井安,男,生于1965年,河北省保定市安新縣小王營村人。

        他的小村,位于白洋淀北岸的平原上,雖然屬于安新縣,卻鄰近容城縣城,只有三公里。

        冀中平原的村名,多帶有營、寨、堡幾個字。顯然,大都與歷史上的戰(zhàn)亂有關。

        在浩瀚的歷史長河中,在戰(zhàn)爭與和平的波峰波谷之間,小王營村就像一艘小船,載著一船村民,在暗暗地泅渡。黑黑白白的日子,青青黃黃的季節(jié),死死生生、枯枯榮榮?;蛘哒f呢,小村就像一棵大槐樹,樹葉年年更新,枝干依然蒼虬。而田井安和他的家族,就是一片片葉子,在默默地搖曳著自己的春秋。

        他的祖上和父母,均目不識丁。他兄妹四人,一個姐姐和兩個哥哥也都沒有上過學。只有他讀過三年小學,學歷最高。雖然在學校里勉強結識了300多個漢字,但很快就全忘記了,最后只記住三個字,那就是他的名字。

        沒有文化也不耽誤什么啊,不讀書,不看報,不空談,不耽誤吃飯,不耽誤干活,不耽誤睡覺,每天輕輕松松,快快樂樂。

        雖然漢字都忘記了,但有一個夢想,卻深深地種植在了他的內心深處,那就是老師曾描述的關于未來幸福生活的畫面: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工廠汽車,大白饅頭隨便吃,還有城市人浪漫的生活……

        這個情景,一直飄搖在他的夢中。

        少年的饑餓

        夢想雖然浪漫,現(xiàn)實卻是饑寒。

        在田井安進入少年時代之后,身體、胃口乃至意識接近成人,他越發(fā)感到了兩種生命本能的強烈,那就是寒冷和饑餓。寒冷大約持續(xù)四五個月,而饑餓伴隨著全年的朝朝暮暮。

        輟學后,十多歲的他開始參加生產(chǎn)隊的勞動。

        生產(chǎn)隊最主要的農(nóng)作物就是小麥和玉米,輪茬種植。

        千百年來,這片土地上的主角曾經(jīng)是谷子,也就是小米。但谷子產(chǎn)量低,畝產(chǎn)只有二三百斤。大約從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開始,北方地區(qū)開始大面積推廣小麥種植。小麥冬季播種、夏初收獲,正好可以填補秋收之前的饑荒,而且產(chǎn)量也高,幾乎是谷子的一倍。此時,電力興起,鋼磨誕生,可以輕易地生產(chǎn)面粉了。面粉作為主食,可以蒸饅頭、包包子,炸油條、搟面條,極大地豐富了人們生活。小米呢,只能煮粥。更重要的是,它的生長期與玉米完全重合,而玉米的產(chǎn)量,又是它的三四倍。所以,在小麥和玉米的夾攻下,小米讓位了,成為雜糧。

        小麥,真是一個靈物呢,竟然適合低溫生長。秋后播種,初冬出土,青青靈靈的幼苗長至七八公分,正好遭遇嚴冬,而后蔫蔫地匍匐在地,任憑嚴寒暴雪。最奇特的是,歷經(jīng)酷寒,卻更加堅實。第二年春天,返青后,麥苗們厚積薄發(fā),迎風而長,直至6月初,成熟收獲。

        小麥收獲后,馬上種玉米。此時,已進入夏季,玉米長勢猛烈,很快就變成青紗帳。青紗帳里,揚花結籽。僅僅兩個月,便大功告成,抱出一個個棒槌大的金娃娃。秋后收獲,馬上種麥。

        雖然連年勞作苦累,但仍不能吃飽。因為小麥收獲后,大部分要交給國家,供城市居民食用。看著大車小車的小麥走進糧店、走向城市,農(nóng)民們徒嘆奈何。而玉米,則大部分留給自己。

        于是,玉米,就成為農(nóng)家主食。玉米是粗糧,長期單一食用,與腸胃不相融,燒心反胃,直吐酸水。

        面粉,只在重大節(jié)日時,才偶爾出現(xiàn)。吃白饅頭,是那個年代中國農(nóng)民最強烈的夢想。吃不上白饅頭,只能吃玉米。玉米太單調,而且也不充足。于是就吃紅薯,吃野菜,吃小米的內衣——糠。這些東西塞進嘴里,粗粗糙糙、苦苦澀澀,難以下咽;咽下腸胃,疙疙瘩瘩、鼓鼓脹脹,不易消化。

        最難堪的是,吃這些東西,拉不出大便來,需要小伙伴們相互幫助,用棍子捅肛門。

        田井安永遠銘記著那些饑餓的感覺:腸胃虛空、收縮、痙攣,滿眼陰影??粗焐系奶?,黑黑乎乎、扁扁圓圓;看著周圍的一切,虛虛實實、彎彎曲曲。

        一次,村里一個富戶家蓋房,幫助干活的人沒有工錢,管吃白饅頭。他主動報名幫工。晚上吃飯時,竟然吃下11個饅頭。吃飽后,腹脹,絞痛,不能走路。只好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地,直到后半夜,才爬起來,回家。

        家里只是兩間土坯房,是爺爺?shù)倪z產(chǎn)。土坯房的西側,有一個低矮的觀音廟。每逢過年過節(jié),母親就虔誠地上供、磕頭、燒香。

         青年的孤獨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期,分田到戶。他家分到十多畝地,仍是種小麥、玉米。

        不用說,他的干勁兒更大了。

        小麥越冬前,要澆防凍水;返青后,要澆返青水、煙花水、灌漿水。春夏之交、暖風熏熏,極易滋生一種類似蚜蟲的膩蟲,專門吸食小麥的漿液。這時候,要打兩遍藥。

        最苦累的是收獲時。6月上中旬,小麥成熟,進入雨季。一旦過雨,便會倒伏,必須搶收。而且,為了便于輪種玉米,要把小麥連根拔起。想想看,需要何等氣力!所幸,他是生猛小伙子,奮起雙臂,扭動熊腰,大戰(zhàn)三天兩夜,生生把麥子們全部拔出。而后,再用鍘刀把上半部鍘下,攤放在麥場里,碾壓、脫粒。

        脫粒之后,便是揚場。又是三天兩夜。太累了,太臟了,腰酸臂痛,臉面黑乎乎,眼仁白亮亮。

        種玉米最難是拔草。玉米生產(chǎn)季節(jié)正值盛夏,雜草叢生。最煩人的草是莧草、尖草、水擺草等。玉米的青紗帳比人還高,不透風,太悶熱。寬寬的玉米葉子,像鋸齒,在皮膚上劃出一道道血印,伴著汗咸,渾身刺疼。

        苦累之后,收獲滿滿。

        這一年,糧食問題,徹底解決,田家走進白面時代。家里存儲上千斤小麥,隨便蒸饅頭,任意搟面條,輕松包餃子。一時間,他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隨著兩個哥哥蓋房、結婚,家里又外債累累。他和父母生活在一起,還住著爺爺?shù)耐练俊?/p>

        悄悄地,他也18歲了,胡子瘋長,荷爾蒙爆表。可沒有媒人上門。

        他只能在田地里拼命地干活。近些年,不少村民從事服裝加工和糧食購銷生意。他沒有文化,不能參與,只有出苦力,只能混飯吃。年齡越來越大,苦惱越來越深。

        1991年,為了他的婚姻大事,父母再次舉債,為他蓋起了三間房,卻仍是土坯墻。這個年頭,還蓋土房,全村只有他一家。

        1992年,27歲的他,終于娶妻。媳婦是一個來自外地的二婚女人。但婚后不久,女人就嫌棄他,在生下一個女兒之后,悄然失蹤。

        壯年的絕望

        老婆跑了,孤獨,是他唯一的朋友。而孤獨最好的朋友,便是抽煙。

        可抽煙的錢,也沒有啊。

        于是,就抽旱煙。當?shù)孛耖g有一種土煙葉,一斤半一束,售價15元。曬干,用手揉,便是煙絲。再買一疊白煙紙,自制卷煙。這種土煙,不僅便宜,而且猛烈。

        他把自己深深地埋在濃煙中,打發(fā)歲月。

        除了抽煙,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吃肉。在他的意識里,白饅頭的更高層次就是肉食,吃肉就是好生活。

        他的生活,沒有規(guī)律。除了不讀書、不看報、不聽戲,還不刷牙、不洗澡、不運動??傊?,他沒有文化,沒有追求,只想活著。而活著,除了種小麥之外,不就是抽煙、吃肉嗎?

        這樣的日子,足足過了十幾年,跨過二十一世紀。

        2013年春天,田井安在種小麥時,時時感到眩暈,繼而渾身虛汗,走路喘氣,不能上坡,沒有力氣。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家族,或許有心臟病史。這些年,父母、哥哥都死于此病。

        他悄悄地到容城縣醫(yī)院檢查,果然如此。必須進行心臟搭橋手術,需要手術費十多萬元。

        天啊,他馬上退縮了。

        想著自己隨時會死去。這個不足五十歲的漢子,時時唉聲嘆氣,時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他的天空里,盤旋著一群黑黑的烏鴉,整天在頭頂上聒噪……

         中年的希望

        2017年2月23日上午,村西南麥田里的土路上,突然來了幾輛面包車,還有一些陌生的工作人員。不少好奇的村民走出門去,遠遠地看,卻也看不清楚。

        這些樸實的莊稼人啊,文化程度不高,理想也很低調。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冥冥中,命運已經(jīng)發(fā)生了顛覆性的豹變!

        他們更不知道,正是這些人,代表國家、代表歷史,為這片土地賦予了全新的生命!

        直到4月1日,國家公布雄安新區(qū)成立的消息,村民們才恍然大悟。

        于是,大家循著電視上的影像背景,紛紛來到那條土路上,細細尋找,慢慢體味,深深感嘆。

        一望無際的大地,長滿密密實實的麥苗,蜷臥著,像毛毯。陽光照在上面,懶洋洋、暖融融。麥苗們睡著了,做著碧綠色或金黃色的夢。

        路邊到處是枯草。不知誰在一簇草莖上拴了一根紅頭繩,仿佛一個小辮兒。旁邊有人指點著說,那就是電視中出現(xiàn)的地方。

        紅小辮背后的大田里,整整齊齊、縱縱橫橫地插著一排排小紅旗。那是地勘人員或工程人員的信號。

        這里,就是未來新區(qū)啟動的核心地塊!

        他沒有文化,不知道北京城里的故事。他更不知道歷史上的故事。他的腳下,竟然就是大禹治水的主戰(zhàn)場。

        仰韶時代(距今約7000年至5000年)早期和中期,氣候暖濕多雨。華北平原河流縱橫,白洋淀迅速發(fā)育,水域面積擴張到最大范圍,覆蓋今保定大部分地區(qū),襟連廊坊、天津、滄州等地。這場因地球大暖期形成的洪水,對華夏民族,影響甚巨。

        《孟子·滕文公上》:“當堯之時,天下猶未平,洪水橫流,泛濫于天下?!庇碜袼疵?,全力治水,“以開九州,通九道,陂九澤,度九山”,改障為疏,因勢利導,歷經(jīng)十三年,水患始平。而佐助大禹治水成功的主戰(zhàn)場,正是白洋淀!

        《尚書·禹貢》記載:“導河積石,至于龍門……北過降水,至于大陸;又北播為九河,同為逆河,入于海?!?/p>

        大陸,即大陸澤,在古白洋淀上游;逆河,指黃河入海的天津一帶。

        據(jù)此可以推斷:大禹正是引導黃河由西南而東北,橫穿白洋淀,于天津入海。

        當大禹最后掘通白洋淀的入海水道時,一項偉大功績誕生了。

        晚年的新婚

        田井安只有五十多歲,怎么說是晚年呢?因為他面相蒼老,且身染重病。其心態(tài),其健康狀況,已經(jīng)提前進入老年了。

        但是,已進入老年的田井安,又開始了新的人生。

        這一切,要從2017年說起。

        雄安新區(qū)成立的消息傳開之后,這里成為世界的熱點。而作為新區(qū)起點的小王營村,更是熱點中的焦點。

        最開始,政府通知村民:停止建房,并著手清理關閉污染企業(yè)。管控一段時間后,總是不見全面開工,往日平靜的村莊便泛起風浪。一些人暫時失去工作,聚在一起喝悶酒、抽悶煙;舊房扒掉了,新房不讓建,兒子要結婚,怎么辦?還有幾家小型服裝企業(yè),因污染被關閉。不少人陸陸續(xù)續(xù)地加入“悶煙悶酒”一族。村街上,每每飄浮著灰色的嘆息。

        但是,苦悶和嘆息,很快被理智和欣喜替代。村干部上門勸說,你們這些僵腦袋啊,有什么想不開?忍耐一下,直接變成市民,直接住進城市,這是積了幾輩子的福啊。建造新城,總要準備充足吧。

        于是,多云轉晴,哈哈大笑,悶酒變成了喜酒。伴隨著這個喜慶氣氛,田井安生命中的另一半出場了。

        李淑梅,1970年生于50公里之外的高碑店市白溝鎮(zhèn),小學畢業(yè)。少女時代的她,學過繡花。結婚后,與老公共同做箱包生意。最紅火時,雇工達50人。后來,老公不務正業(yè),欠下外債。2010年,老公突然中煤氣身亡。她把企業(yè)變賣之后,還清債務,決心離開傷心之地。正在這時,雄安新區(qū)誕生了。她的目光,便投向這里。

        農(nóng)家女子,樸實更現(xiàn)實。她想著借這個機會在這結下一個巢兒,安頓自己的后半生。之后,她認識了田井安。

        要說田井安,雖然沒有文化,卻是憨厚實在。而這,正合她意。

        相處一段時間之后,她做出決定,與這個男人牽手。

        2019年9月,小王營村拆遷,麥田全部征用。這是田井安作為農(nóng)民的最后一年。這一年6月,他收獲小麥5000斤,賣了7000元。

        2019年8月,田井安的第一筆補償款到位。款項到位之后,李淑梅和田井安的外甥一起,馬上聯(lián)系北京航天醫(yī)院。住院半個月,開刀,搭了三個橋。

        2020年,他們租住在縣城。2020年8月,兩人結婚。

        通過這些日子的親密接觸,田井安深深認識到,這個溫柔善良卻又敢說能干的女人,就是自己生命的另一半!所以,結婚的時候,雖然沒有大操大辦,但田井安還是像初婚那樣,為女人戴上了一枚戒指。

        那是在縣城里定做的一枚黃金戒指,鑲一塊綠玉,價值4000元。

        2021年11月5日,他們搬進了雄安新區(qū)最早落成的居民區(qū)——容東片區(qū)。他們的新居,120平方米。

        田井安辦喜事的同時,女兒也結婚了。

        這些年,女兒跟著自己受委屈了,他要大手大腳地補償。于是,在李淑梅的支持下,他給女兒送上一套房子,又買了一輛20萬元的“奧迪”轎車。

        當然,他也沒有虧待自己,把自己的新房進行了裝修和配置。自己剛做手術,行動慢騰騰,他又拿出4萬元,買了一輛老年代步車。日子雖然好了,但他們兩口子心里明白,以后的生活,還要奮斗。

        好在,田井安有一位好妻子。

        現(xiàn)在的雄安新區(qū),到處是工地。雖然重點工程由國家大型企業(yè)施工,但更多的是基礎工程,還需要人工。特別是建筑工地,搬磚提土扛水泥,運鋼筋、運石料。這些粗活累活臟活兒,雖然工資高,卻缺少民工。

        好一個李淑梅,這個年過五十的中年女人,真是一位女中豪杰。為了多掙錢,竟然選擇干這些最粗重的活計,日工資280元。

        這個工種的苦累,難以想象。100斤重的一袋水泥,來回搬運。一捆捆鋼筋,肩扛手擔。

        問她為何如此選擇,她哈哈一笑說,我身體好,既能在家門口掙錢,又可以照顧我們老田,還可以鍛煉身體,何樂而不為!

        老田有福了。

        童年的夢想

        雄安新區(qū),在細細碎碎卻又轟轟烈烈地成長著。

        走在這片熱土上,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似乎進入了一個強大的磁場。的確,這里洋溢著一種特殊渾厚的氣氛:每一個人、每一棵樹、每一輛汽車、每一座房舍,表面上都是平和的、安詳?shù)?,但其內心,又都是激情的、澎湃的。整個新區(qū),仿佛一位已經(jīng)披上紅蓋頭的新娘,靜靜地端坐,正在等待著一場天地間最盛大的婚禮。

        是的,過去的白洋淀,是小家碧玉,是河北的女兒。而現(xiàn)在,她已蝶變?yōu)橐晃话最I麗人,成為整個國家的公主。

        愛情,給了田井安第二次生命。

        手術一年后,走過適應期,他的身體竟然完全康復了,似乎滿血歸來。

        更重要的是精神,紅光滿面,身手矯捷。說笑嘎嘎嘎,走路噔噔噔。

        其實,自從共同生活之后,李淑梅就在善意而又嚴格地管理和改變著田井安的生活,比如每天要洗澡、刷牙、換衣服、吃水果。至于戒煙,要分三步走:先是由自制卷煙換成機制煙,紅鉆石,三天一包,而后是五天一包。但自從做完心臟病手術后,已經(jīng)收縮到每天兩根了。

        與之同時,則是體育活動——甩大鞭,不僅練臂力,還增加肺活量。

        以前,田井安最遠只去過保定?,F(xiàn)在,他們去了五臺山、張北草原、承德等地。如果不是疫情耽誤,他們或許早去了南京和海南島。

        每每開著自己的汽車,田井安坐在副駕駛上,為李淑梅搞服務,削蘋果或送水。

        這個沒有文化的粗人,竟然也擁有了浪漫愛情。

        采訪時,最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現(xiàn)在的他們,每天只吃兩頓飯:早飯和午飯,肉菜豐盛,晚餐免除。這個習慣,已經(jīng)持續(xù)一年多了。

        李淑梅干一天累活,晚餐不餓嗎?她笑一笑說,餓了喝茶水,吃一個蘋果。再餓了,就吃一塊小零食。

        李淑梅說,她這樣做,主要是為田井安做示范,讓他節(jié)食。

        的確如此。進入這種生活軌道之后,田井安的身體更加康健。他身高一米六九,原來體重162斤,現(xiàn)在155斤。原來灰頭土臉,現(xiàn)在滿面紅光。

        田井安現(xiàn)在在小區(qū)內打掃衛(wèi)生、清理垃圾、養(yǎng)護花草。說起這些,想起這些,田井安常常禁不住發(fā)笑。是的,過去幾十年,總在想方設法地除草滅草,而現(xiàn)在,竟然要千方百計地種草護草。

        比如說,他們小區(qū)的一種綠化草,竟然名為黑麥草。這種草,外貌極像小麥。這是一種多年生的植物,生長快、耐低溫,可以生長兩年以上;還有一種草,極像玉米——早熟禾。這種草更皮實了,可以忍受零下20攝氏度的低溫。

        常常地,他想,自己不是生活在童年的夢想中嗎?

        想到這里,他笑了,笑成了滿天彩霞。

        偶爾,他也懷念小麥。

        前幾天,他央求李淑梅開車,帶著自己,到遠處去看望小麥。

        正值三月下旬,春光明媚。小麥正在返青,正在挺起腰來,但還是低低的,弱弱的。

        他趴到地上,深深地聞一聞,似乎有一種靈魂深處的親熱和醇香。

        哦,這生命中最重要的伙伴,雖切近,卻又遙遠;是擁抱,更是告別。

      (責編: 常邦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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