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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史的影像與影像中的歷史

      發(fā)布時間:2022-02-16 11:09:00來源: 光明網(wǎng)-《光明日報》

        【光明青年論壇】

        歷史的影像與影像中的歷史

        ——影像史學的溯源、辨思與發(fā)展前瞻

        編者按

        影像史學是近年來日益受到重視的跨學科熱點話題,不管對其秉持何種看法,我們都應當承認:科技進步已使人類進入影像時代,也使得影像成為21世紀人類歷史記載的主要方式之一。這意味著,以影像書寫歷史正在成為現(xiàn)實。事實上,影像史學這個概念是新的,但影像與歷史學結合的意識和歷程是很古老的,這也導致學界對其概念及內涵外延等有諸多不同認識,使之成為當今史學界需要認真思考的問題。作為一種因技術革新而嫁接產(chǎn)生的新史學模式,與其他歷史學分支一樣,影像史學也有其局限性。毫無疑問,歷史學特性是影像史學的基本學科屬性,其發(fā)展也必須堅持唯物史觀的指導,遵循歷史學的基本學術規(guī)范。本期推出幾位年輕學者關于影像史學的討論,回顧歷史的影像與影像中的歷史,展望其發(fā)展方向,以期對深化相關研究與探討有所助益。

        與談人

        姜萌 中國人民大學歷史學院教授

        陶賦雯 上海師范大學影視傳媒學院副教授

        滕樂 中國政法大學光明新聞傳播學院新聞學研究所副所長

        主持人

        施琪航 寧波大學公眾史學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

        1.“影像史學”的發(fā)軔與研究轉向

        主持人:現(xiàn)階段“影像史學”的研究涵蓋哪些方面,諸位對“影像史學”與歷史書寫方式的轉向有什么看法?

        姜萌:這里,我想首先解釋一下,影像史學這個概念是新的,但影像與歷史學結合的意識和歷程是很古老的。就中國史學而言,司馬遷針對田橫門客慕義而死的悲壯曾經(jīng)發(fā)出這樣的感嘆:“不無善畫者,莫能圖,何哉?”其中或許就包含了他對圖像記載歷史功能的意識。左圖右史的認知,至少在《新唐書·楊綰傳》中就找到了文獻支撐。鄭樵《通志·圖譜略》對圖的歷史記載和書寫功能的認識已經(jīng)上升到了理論層面,認為“圖至約也,書至博也,即圖而求易,即書而求難”。這個認識揭示了圖像之于歷史記載和書寫的價值,今天仍然還能成立。清代考據(jù)學的興盛,讓學者們對圖像的價值認識更加深刻。章學誠在編撰《和州志》時對鄭樵的觀點進一步發(fā)展,提出“圖像為無言之史”的論斷。我們還可以注意到一些清代著名學者在學術研究中,已經(jīng)將圖像和考據(jù)結合起來,比如戴震的《考工記圖》。現(xiàn)代史學出現(xiàn)后,學者們一直比較重視圖像證史的價值,這一點從王國維等人的研究中都可以找到例子?,F(xiàn)代中國考古學的發(fā)展,更凸顯了影像的意義,在此不作贅述了。

        經(jīng)過漫長的發(fā)展,影像與歷史學的結合已經(jīng)比較緊密。就我的了解,現(xiàn)階段關于影像史學的研究,主要體現(xiàn)在幾個方面:理論的總結思考;對歷史各時期影像資源的收集整理及以圖證史研究;歷史劇、歷史類紀錄片等創(chuàng)作與研究;當前數(shù)碼影像的歷史記載與傳播問題。就我個人的觀察,學院派史學研究者對前兩個方面的接受度較高,尤其是在《制造路易十四》《圖像證史》等著作翻譯出版后;而對后兩個方面的關注不多,一些學者并不承認歷史劇和歷史類紀錄片與歷史學研究存在關系。而對于大眾來說,受到后兩個方面影響很大,甚至可以說是對大眾日常歷史觀塑造影響最大的媒介。

        陶賦雯:電影誕生于1895年,雖姍姍來遲,但卻綻放出無與倫比的綜合魅力,廣泛走進社會生活,與人類的情感認知共存,而其與歷史結合形成的“影像史學”,也成為當下媒介化社會的一門顯學?!坝跋袷穼W”(Historiophoty)一詞本是由“Historio-”(歷史)與“phot”(光)兩個詞根組成,是美國歷史學家海登·懷特在1988年提出的新術語,用來表述“以影像來傳達歷史以及對歷史的見解”;法國年鑒學派的馬克·費羅在《電影和歷史》中曾將影像視為一種“社會與歷史角度的詮釋方式”;克里斯蒂昂·德拉熱、樊尚·吉格諾的《歷史學家與電影》認為“電影是對社會當前和過去狀態(tài)的重新架構(reconstruction)”。在國內相關領域,一些學者提出廣義的“影視史學”,它包括動態(tài)和靜態(tài)的視覺符號;吳瓊則指出“影像史學的基礎是以文獻為中心的史料研究”。在當下語境中,“影像史學”并非關于影像的歷史學或者歷史的影像化,而是在智能互聯(lián)的媒體時代對歷史認知開拓的新思維方式與新傳播方法?!坝跋袷穼W”中的影像主要包括影視劇、視頻流媒體等多種視覺文化產(chǎn)品,可以通過自身形象直觀、感性充沛的表達方式,使歷史變得直觀達意、豐富立體。處于大眾藝術傳播高級階段的影像,可以滲透與建構觀眾的經(jīng)驗常識,彰顯特定記憶社群的文化價值,進而傳播歷史文化、建構歷史記憶。

        我認為理解與研究“影像史學”需要注意三個方面問題:一是隨著媒介環(huán)境與傳播思維的變遷,如何實現(xiàn)以影像來書寫歷史、傳播歷史;二是基于藝術表達中的歷史還原與失真問題,如何縮小影像與歷史的分野;三是影像賦予歷史學一定的想象力,基于此,可以去思考如何更好規(guī)劃影像與歷史的未來發(fā)展。

        滕樂:同所有與“影像”有關的敘事一樣,21世紀以來對“影像史學”研究最大的影響因素實際上應當是技術,尤其是以互聯(lián)網(wǎng)為主導的新媒體和社交媒體技術。相關理論在新聞傳播學關于媒介“物質性”的研究中也有所涉及,即是說,傳統(tǒng)上我們都認為符號、內容、意義,以及這背后附著的意識形態(tài)等相關因素影響著內容表達,但事實上,對傳播效果起決定性作用的,反而是經(jīng)常被我們忽視的媒介技術平臺本身。具體到影像史學和圖像證史的相關領域,我認為,影像史學對歷史書寫方式轉向最重要的影響莫過于強化了受眾或用戶這一維度在歷史書寫中的作用。一些學者認為,互聯(lián)網(wǎng)是一種“高維媒介”,與傳統(tǒng)媒體相比,這多出來的一個維度就是受眾,或者說就是用戶?;ヂ?lián)網(wǎng)平臺使用戶主動性、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力得到空前發(fā)揮,在歷史記錄和歷史書寫層面實現(xiàn)了傳播效果的全面轉型。

        回溯影像史學的發(fā)展,我們會發(fā)現(xiàn),20世紀以來以影像記錄、表達,甚至重述歷史的實踐在互聯(lián)網(wǎng)出現(xiàn)之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甚至電影這一媒介的發(fā)展壯大也與兩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的宣傳戰(zhàn)密不可分。但是,影像史學的公眾化、普及化和碎片化轉型卻是在21世紀,隨著以互聯(lián)網(wǎng)為平臺的新媒體尤其是社交媒體而出現(xiàn)的。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傳統(tǒng)媒體時代影像史學的精英化表達在新媒體時代出現(xiàn)了海量的“平民化”信息補充,甚至出現(xiàn)了一定程度的媒體解構,而這樣一種補充或解構,并非由專業(yè)的新聞工作者或歷史學研究者完成,而是由社交媒體平臺和普通互聯(lián)網(wǎng)用戶來完成的。在傳統(tǒng)媒體時代,影像史學大眾化表達的話語邏輯由專業(yè)媒體工作者壟斷;但在新媒體時代,普通受眾與傳統(tǒng)媒體時代的精英階層或專業(yè)媒體工作者一樣,掌握了歷史記錄、歷史傳播,甚至歷史書寫的權利。這是歷史書寫由“精英化”轉向“平民化”的重要分水嶺,其中新媒體尤其是社交媒體技術的演進功不可沒。

        主持人:作為一種新的研究領域,“影像史學”有哪些特殊“詞匯”“文法”和“句法”?

        陶賦雯:我是從研究歷史記憶開始進入“影像史學”這一研究領域的,記憶可以作為“影像史學”的研究素材、研究路徑與意識形態(tài)闡釋。比如戰(zhàn)爭記憶,我們可以通過銀幕上呈現(xiàn)的戰(zhàn)爭“實景”,探究當代的歷史記憶如何變形與發(fā)展。通過“影像史學”的“獨特詞匯”——蒙太奇、長鏡頭、閃回、特寫等影像語言,“獨特文法”——議程設置、影像編碼、受眾解碼等影像手法,對歷史進行重新建構,通過突出與遮蔽、選擇性遺忘、延續(xù)與調整,將歷史嵌入到對“當下”社會語境的描繪與理解中,進而找到“影像史學”在符號表征、表達策略、傳播形態(tài)和詢喚結果等領域的“獨特句法”。即通過選擇編排取舍歷史素材,轉換歷史敘述主體與視角,構成對日常認知歷史的一種“再敘述”,傳達一定的價值觀,引發(fā)觀賞熱度與話題爭議,進而影響甚至改變公眾的歷史記憶。

        滕樂:傳媒行業(yè)經(jīng)常強調兩句話,一句是“音樂無國界”,另一句是“一圖勝千言”,我認為都是在強調聲音、影像,或曰“視聽語言”在傳播效果上比單純的文字更能實現(xiàn)傳播目的。畢竟,語言學研究發(fā)現(xiàn),在人際傳播過程中,傳播者的表情、動作、語音語調等所傳達的信息占傳播信息總量的93%,而單純由語言文字傳達的信息只占7%。從廣義角度來說,不管是反映歷史內容的影視資料還是某些圖案甚至考古實物等都可以納入影像史學關注的范疇,因此從影像史學,確切地說是影像和視頻對歷史書寫的影響來看,其特殊的“詞匯”“文法”“句法”主要體現(xiàn)在宏觀和微觀兩個層面,而傳統(tǒng)的文字記錄往往只能體現(xiàn)在中觀層面。

        在宏觀層面,影像史學對歷史書寫與傳播可以起到情緒渲染的作用。例如,同許多文字描寫抗美援朝戰(zhàn)爭中志愿軍戰(zhàn)士英雄事跡的報道相比,2021年國慶檔上映的《長津湖》等主旋律影片中的許多感人場面給人帶來的巨大沖擊,讓人印象深刻,從而更加全面地了解抗美援朝這一歷史事件。這就是影像力量的體現(xiàn),尤其是在涉及家國天下這種宏大主題的敘事層面,影像具有強大的感染力和表現(xiàn)力。

        在微觀層面,影像當然也包括部分承載圖像信息的器物對歷史的再現(xiàn)功能可能體現(xiàn)在史書不曾關注的幽微之處。例如,近些年廣受關注的?;韬顒①R墓葬發(fā)掘中出土的大量文物就對被《漢書》等正史所忽略的許多歷史細節(jié)進行了深度還原?!稘h書》中的劉賀不過是一個寥寥幾筆簡單描述的臉譜化人物,可以說,他的存在一定程度上是為了襯托霍光的決絕果斷和漢宣帝的文治武功。但是,從海昏侯墓葬中出土的大量文物來看,實際上劉賀終其一生都在為當年政治上的失策而追悔莫及。尤其是近年來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對?;韬钅乖嶂小翱鬃右络R”的研究,通過分析劉賀對儒家經(jīng)典的理解,反映出中國古代社會轉型中失勢的舊貴族沒落寂寥的下場。這些重要歷史人物細致入微的情感與其背后廣闊的時代關聯(lián)往往是被忽略之處,而這恰恰為影像史學拓展話語權提供了巨大空間。

        2.“影像史學”與歷史研究

        主持人:“影像史學”對當代歷史書寫有什么作用?立足“影像史學”與歷史研究的關系,各位認為影像是否可以作為歷史證據(jù)?

        姜萌:對于古代史來說,由于史料主要是文字,因此書寫形式也主要是文字。對于當代史來說,影像已經(jīng)成為歷史記載的主要形式,所以歷史書寫也將越來越多表現(xiàn)為影像。那么,為什么今天史學工作者還沒有完全感受到影像史學的巨大沖擊,或者說對其引起足夠的重視?我認為主要因素有三個:一是當代史的時間間隔還不夠,尤其是21世紀還沒有被史學界當作主要研究和書寫對象;二是史學界的成果發(fā)布和認定還沒有承認影像這種形式;三是當前的史學工作者還不太擅長于用影像進行歷史書寫。也許未來史學界會承認歷史紀錄片作為學術成果,尤其當21世紀成為史學研究對象之后,影像作為歷史證據(jù)的優(yōu)點是非常顯著的,但其前提是這些影像必須是真實的。

        陶賦雯:自古文以載道,而今“影亦載道”,當代歷史記憶存續(xù)于影像這種“視覺共同體”中,某些影像也成為歷史證據(jù)的表象,是當代社會書寫歷史的重要來源。但近年來部分作品對歷史的追思懷舊出現(xiàn)了影像重構,產(chǎn)生了“濾鏡認知”,銀幕上“偽史”的誘導容易影響受眾的歷史認知,顛覆了“隔代”特別是新生代的歷史記憶,這種“影像偽史”的指向性謬誤影響甚遠,需要引起警惕并加以批駁。典型代表就是日本右翼通過電影美化侵略戰(zhàn)爭,部分歐美拍攝的二戰(zhàn)題材電影削弱乃至抹殺東方戰(zhàn)場對反法西斯戰(zhàn)爭的貢獻等?!坝跋袷穼W”呈現(xiàn)了當代媒介(指影像)表象歷史的一些特性,如影像作為演繹歷史的情感裝置,形成了易植入的“軟性意識形態(tài)”。在“后真相時代”,如何開掘歷史資源,通過影像來傳播和“證實”歷史,非常重要。

        滕樂:我認為,真實的影像可以作為歷史證據(jù)?!坝跋袷穼W”對當代歷史書寫的作用,在我看來,應當是提供了一種具備多元性的話語空間。從視聽語言的角度來講,與文字相比,影像的表達具備相當程度的客觀性,不論是重述現(xiàn)實事件,還是建構歷史時空,文字描述基本都是主題先行的。也就是說,作者在落筆之前,已經(jīng)具備了對某一事件或人物相當程度的預判,而文字描述在某種程度上,不過是論證或證偽這一預判而已,當然,證偽的過程本身也是論證另一種形式的預判。而影像記錄與文字相比則具備了相當程度的客觀性,雖然影像的剪輯可能受到傳播者腦中某種意識形態(tài)框架的影響,但是,記錄過程本身,只要不存在擺拍的話,與文字相比客觀性一般較高。對于歷史研究者而言,了解某一歷史事件首先需要依憑文字記錄,但是,影像作為文字的輔助,往往會揭開文字書寫者有意或無意忽略的一些歷史側面。也許,拍者無意,觀者有心,更多值得研究的側面,就隱藏在有關歷史的影像之中。因此,影像對歷史的重構很有可能在現(xiàn)存研究的基礎上,帶來某種程度上范式革命的意義。

        主持人:如何看待影像表達中對歷史的還原與失真問題。

        陶賦雯:歷史人物俱往矣,大都只留下文字、畫像與民間傳說,缺乏“具象”的說服力。在歷史敘述中,有話語權的歷史敘事主體也常使用影像焦點轉移、記憶拋光以及“選擇性遺忘”等策略,挑選適合表現(xiàn)的記憶呈現(xiàn)于銀幕,往往容易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觀眾在接受這種“精準投放”、失真的歷史表述時,往往不加思索、全盤接受,認為“歷史就是這樣的”,容易形成國家、民族之間的“記憶爭奪戰(zhàn)”,致使歷史虛無主義泛濫,因此我們要提防影像情感與道德書寫在歷史表述中的負面作用。

        姜萌:影像作為歷史證據(jù)存在著真?zhèn)螁栴}。因為隨著照相技術和沖洗技術的發(fā)展,對影像進行再次加工以改變影像要傳遞的信息變得越來越容易。早在20世紀初,利用暗房沖洗技術對照片進行重新加工的技術就出現(xiàn)了,因此就出現(xiàn)了一些“假照片”。其中著名的就包括梁啟超和岑春煊在上海的假合影事件。在數(shù)碼照相技術發(fā)明后,照片編輯制作軟件讓照片修改變成了一件技術門檻很低的事,致使“假照片”大量出現(xiàn)。如何分辨這些“假照片”,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技術難題。人們原本以為影像是無法制假的,但是技術也顛覆了這一認識。AI技術不僅可以實現(xiàn)換臉等操作,而且還能設計出幾乎和真人完全一樣的虛擬人。這對影像作為歷史證據(jù)的考驗再次增加。今后的史學工作者利用影像研究和書寫歷史,勢必要學習影像真?zhèn)慰加喎椒?。這對今后的歷史研究來說,將會是一個必須面對且又不容易克服的挑戰(zhàn)。

        滕樂:我最近在做關于“非虛構寫作”的研究,這是一個文學、新聞與歷史三大學科的交叉領域。很多人關注該領域的問題,但很少有人能說清楚其實質到底是什么。綜合國內對“非虛構寫作”的各類研究,我感覺這一文體最大的特點就是以文學的手段進行新聞報道,其中作者使用“真實素材”加“反諷敘事”方法以傳遞自身主觀意圖。從這個角度說,不論“非虛構寫作”如何強調寫作本身的客觀性,從操作的起點來看,作者就在用帶有特定意識形態(tài)的敘事框架重構現(xiàn)實或重寫歷史。因此,任何一種文字描述幾乎都是主題先行的,這是無法避免的。相比于文字,影像記錄現(xiàn)實或表達歷史的過程中失真度可能還是相對低一些。當然,沒有絕對客觀的影像,這里所強調的客觀性也是相對而言的。

         3.“影像史學”的未來與歷史教育的發(fā)展

        主持人:在未來,“影像史學”如何在歷史專業(yè)教育中發(fā)揮作用?歷史專業(yè)教育中對“影像史學”的運用需要注意些什么?

        姜萌:這幾年,我一直在琢磨歷史學專業(yè)教育如何應對新形勢新挑戰(zhàn)的問題。從“立德樹人”這個角度來說,歷史專業(yè)教育培養(yǎng)的是未來的研究者,如果不考慮在學生培養(yǎng)中增加應對這些挑戰(zhàn)的課程,對學生的未來發(fā)展是不利的??墒钦娴囊跉v史學專業(yè)增加相關課程,又面臨著現(xiàn)實困難,除了觀念等問題,能否找到合適的師資就是一大挑戰(zhàn)。令人欣慰的是,目前像中國人民大學、南京大學等歷史學人才培養(yǎng)重鎮(zhèn),已經(jīng)開設了“數(shù)字人文與歷史研究”“公共史學研修”等課程,影像史學在歷史學專業(yè)教育中的突破,大概會在這些課程里進行第一步嘗試,然后逐漸擴展成為相對獨立的課程。在本人開設的“公共史學研修”課程里,有一個單元就是“影像史學”,也正在考慮將來將其擴展為獨立的課程。南京大學有關數(shù)字人文的課程,也有與影像有關的內容。另外一個可能的途徑是新文科建設指出的學科交叉融合,特別是歷史學科與新聞學科或影視學科等的交叉融合。學科的交叉融合可以互通有無,較快解決學生培養(yǎng)中的師資等問題。

        在歷史學專業(yè)教育中開展影像史學的教育,我認為需要注意以下幾點:首先是讓學生理解和堅持真實性等史學核心觀念,其次是讓學生掌握影像史料考訂辨?zhèn)蔚姆椒?,再次是讓學生具備運用影像史料進行研究和書寫的能力,最后是將影像史學的教育和數(shù)字人文的發(fā)展緊密結合。中國的影像史學雖然剛剛起步,但我認為今后必然會變得越來越重要,因為歷史記載的影像化轉向已無法逆轉。歷史記載方式?jīng)Q定了歷史書寫方式,這是歷史學發(fā)展的鐵律。

        陶賦雯:在全球經(jīng)濟一體化的今天,歷史記憶仍處于不穩(wěn)定的流變中,共同經(jīng)歷戰(zhàn)爭與保存記憶的影像也在快速聚集、分裂和重新構筑,需要我們尤其是青年人警惕在影像表達中的歷史虛無主義,如果自身思想陣地不守牢,就會讓“我們”和“我們經(jīng)歷的歷史”成為任由言說的“他者”,需要站在意識形態(tài)高度去審視看似只是“精神消費品”“娛樂產(chǎn)業(yè)”的影視作品,盡可能地還原歷史。在歷史專業(yè)教育中,要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充分發(fā)揮影像在塑造正確歷史觀上的作用,通過歷史教育與影像的結合,實現(xiàn)影像對歷史的接續(xù)與補充,共同講好中國的歷史故事,積極把握歷史記憶講述的主導權。

        滕樂:影像史學的教育是歷史學、新聞傳播學和影視藝術學三大學科的交叉領域。而這三個學科在如何運用影像進行表達上,從底層邏輯的層面存在一些差異。例如,歷史學強調史料的真實性,“有一分材料說一分話”;新聞傳播學注重宣講政策主張、了解社情民意、發(fā)現(xiàn)矛盾問題、推動實際工作;影視藝術學在視聽語言的表達上強調敘事類型的基本邏輯框架,任何一種表達都需要按照該類型的“元敘事”進行拍攝和剪輯。因此,三大學科在圖像或視頻證史的過程中,似乎存在一定程度的差異與側重,如何平衡這種差異甚至是矛盾,是我們在關于影像史學的跨學科教學中需要加以留意的問題。

         專家點評

        吳瓊(北京師范大學歷史學院教授):影像史學是近年來日益受到重視的跨學科熱點話題,幾位青年學者的觀點很有代表性。歷史學特性是影像史學的基本學科屬性,應該遵循歷史學的基本學術規(guī)范。影像史學具有典型的跨學科特征。目前,涉及這一話題的國內會議發(fā)言或公開發(fā)表論著較多的除了歷史學領域就是傳播學領域,與談人分別從實踐和認識角度談了影像史學的研究與應用,對我本人的研究很有啟發(fā)。比如影像史學教育問題中如何與相似專業(yè)整合問題等,但不論怎樣的學科交叉,影像承載的功能性研究都是不可忽視的??梢灶A期,隨著國家大力提倡新文科發(fā)展特別是加強這方面的教學研究,影像史學在傳統(tǒng)文科中的作用將會得到加強。

        沒有科學的評價就沒有科學的進步。影像史學看似越來越受到重視,但真正能推動教學和研究進步的是評價體系。在當前學科專業(yè)體系進行調整升級、推進新文科建設的背景之下,高校影像史學要取得重要成果和學科突破,需要讓真正從事這一研究和實踐的專家來評價其學科價值、謀劃發(fā)展前景。我本人自20世紀90年代起從事影像作品創(chuàng)作實踐,在北師大進行了十多年的影像史學教學研究,總的感受是:新文科背景下如何實現(xiàn)多學科有機交叉,建立起科學的評價體系,將是下一步影像史學發(fā)展的重點,也是歷史學新文科研究能否取得突破的關鍵。

        劉中玉(中國社會科學院古代史研究所副研究員):在日益重視學科理論體系建構的今天,對影像史學的概念淵源、研究范疇、歷史表達以及教育實踐等問題展開跨學科討論,是非常積極有益的。自1988年海登·懷特提出“Historiophoty”一詞以來,國內學界在譯介時大致有“影視史學”“視聽史學”“影像史學”三種不同的中文對譯,而這三種譯法也大體反映了國內影像史學研究實踐和理論本土化所經(jīng)歷的階段。

        影視史學,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對海登·懷特本義的轉化?!癏istoriophoty”一詞體現(xiàn)了后現(xiàn)代理論下的知識生產(chǎn)和話語建構,與公共史學、電影學相交叉。從構詞上不難看出,這一詞匯是基于技術層面的概念構擬,它提供了一個具有典型“手段”標識和明確“任務”導向的觀察視角,與傳統(tǒng)思維模式下的平面視覺闡釋區(qū)別明顯。懷特在提出這一概念時表達得很明確,“Historiophoty”是影視技術與歷史學相嫁接的產(chǎn)物,以視覺影像的方式傳達歷史本身以及我們對歷史的見解,即使讀者由原來的平面閱讀提升為立體視聽,其所側重點在于媒介——歷史寫作的手段,而非歷史信息產(chǎn)生的方式。而從譯介的結果來看,最初的譯介者們很顯然有意識地改變了懷特的本義,并對其加以延展,把上古時期的巖畫以及歷代靜態(tài)的歷史圖像、雕塑等都納入影視史學的范疇。

        視聽史學,這種譯介更為尊重海登·懷特的本義。影視史學的中譯脫離了懷特使用該詞的語境,這一針對中譯概念本身而進行的轉化和擴展,也招來學界的一些批評。如蔣保、陸旭等人便認為這一譯介偏離了懷特的本義,混淆了相關概念。所以蔣保等人提議應改譯為“視聽史學”。這一譯法對于能夠進行理論和具象兩方面實踐的電影領域而言,可以說是較為恰當?shù)?,同時也能比較好地契合懷特的初衷。

        影像史學,則對海登·懷特本義有所揚棄。與傳統(tǒng)的線條或其他書寫符號等靜態(tài)記錄的方式相比,“Historiophoty”是一種動態(tài)記錄和瞬時記錄,具有瞬時性、紀實性的特點。懷特的初衷原是探討以影像的方式呈現(xiàn)歷史能否經(jīng)得起檢驗的問題,以及探討影像能否像書面話語那樣將所陳述的歷史信息轉化為歷史事實的方法問題。不過概念經(jīng)過移植并不能自我生長,而需經(jīng)過本土傳統(tǒng)的培育,才能適應新的語境。雖然只經(jīng)歷了30多年時間,但由于在引入之初便跳出了懷特原來的理論架構,加之其原生理論生態(tài)移植并不充分,這就為影像史學的中國化闡釋提供了機會。作為一種新的史學范疇,它正在被中國史學傳統(tǒng)的歷史表達形塑。

        歷史學從來都不是封閉性的學科,作為一種因技術革新而嫁接產(chǎn)生的新史學模式,影像史學只是歷史學大家庭中的一員,與其他歷史學分支一樣,影像史學也有其局限性。堅持唯物史觀的指導,注意學科的邊界而不是將其無限蔓延,才能認清歷史寫作方法的藝術性闡釋與歷史本體研究的科學性闡釋有機融合的必要性,才能更好地構建和完善其學科理論體系。

        《光明日報》( 2022年02月16日 11版)

      (責編: 常邦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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